战“疫”一线｜黄冈试卷上的“山东中医”答案来了
1月25日，山东派出首批援助湖北医疗队，凌晨抵达黄冈，1月27日正式进驻了黄冈市中心医院新院区——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这里被称为黄冈的“小汤山”。经过将近30个小时的改造，1月28日晚上，正式开始接收新冠肺炎病人。
2月11日，山东第一批援湖北医疗队领队张韬在发布会上表示，目前正严格按照国家卫健委诊疗方案执行，躯体治疗与心理治疗并重。对于普通患者，医疗队采用中西医并重的诊疗方法，中药诊疗方法在疾病早期介入取得了非常明显的成效。
十几天的时间，这里走出了30多位治愈患者。而中心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式，也成为这支队伍，在黄冈答卷中的正确答案之一。
一拍即合的“中医小组”
中西医结合治疗的理念，在贾新华刚进驻到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的那一刻起就形成了。临行之前，省中医药管理局、山东中医药大学、医院同事和领导们的嘱托也时刻铭记在脑海中。
贾新华是山东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副院长、肺病科的副主任，二十多年的临床工作经验，让他对于中医药治疗呼吸系统疾病格外有信心。
“每年冬春之交，都是病毒性肺炎的高发季，我们在治疗方面已经积累了长期的经验，新冠肺炎，也是病毒性肺炎的一种。”贾新华说，在病毒类疾病的治疗方面，中医药可以从“攻”“守”两方面着手。“守”，往往是采用扶正的方法，提高人体自身免疫力；“攻”，也就是清热解毒、祛邪辟秽的方法，在病毒类疾病的治疗上，有比较好的疗效。贾新华表示，中医药在改善咳嗽、乏力、出汗、胃肠道功能紊乱等方面，效果非常显著。
中医药治疗病毒性肺炎的作用，随着疫情防控力度的加大，也在不断地受到重视。就在贾新华来到黄冈的第二天，国家卫健委印发《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四版)》，该方案提出，“各有关医疗机构要在医疗救治工作中积极发挥中医药作用，加强中西医结合，建立中西医联合会诊制度，促进医疗救治取得良好效果。”
1月28日，中心开始接收病人以后，贾新华迅速在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成立了“中医小组”，其中包含六个人，分布在东西两个病区。除了贾新华，其余五位是临沂市中医院庄步辉、泰安市中心医院张波、烟台毓璜顶医院姜廷枢、山东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李士涛以及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郝浩。
他们或多或少有中医从业或学习的经历，最重要的是，他们对于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作用都有共识。在平时的攀谈中，他们相互认识，相互了解，互相畅谈中医的思想和中西医结合治疗的理念，好像是认识了很久。
“中医，管用吗？”
在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包括重症和危重患者，95%以上的患者都已经接受了中西医结合治疗，护士们为他们一一分好了中药，每次大概领到三天的药量。
最初，贾新华和中医小组其他医生开药方的时候，不少患者是有迟疑态度的。“有的觉得中药难喝，有的对中药的疗效产生怀疑。”其中，还有人态度非常坚决地拒绝中药，甚至有一名当地的医生患者，明确表示不会服用。贾新华并不着急，他认为很多患者对于中药并不了解或者存在误解，于是先给愿意尝试的患者服用中药。
每个病人，都先观察他的舌质、舌苔、脉象等中医辨证指标，有针对性地搭配药方。“中医治疗1-2天后，大部分患者的症状均会有改善，患者的接受程度就会大大的提高。”新冠肺炎病情的发展是非常快的，贾新华说，中医药能够延缓轻症向重症进展的时间，缓解临床症状。
“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最明显的症状是乏力，其次是胸闷、发烧、咳嗽，口苦，出汗等。”中医药对于这些症状的改善有很大的优势，减轻之后，也会给其他患者信心。逐渐地，山东医疗队所在的病区，绝大部分患者都接纳了中医中药的方法。那位抵触得最厉害的医生，在看到其他患者应用中药所产生的效果后，也欣然接受了中医治疗方法。
中医小组成员郝浩说，对于救治的病例和用药，小组开会时也会进行讨论和总结，大家分享临床治疗的经验，了解病人的病机病因和用药，结合经验制定适合中医药治疗的诊疗流程，也不断提高中医药治疗的技术和水平。
2月4日下午，经过山东医疗队与当地的共同努力，黄冈市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首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治愈出院；2月6日15时20分，湖北黄冈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4名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患者出院，中西医精心治疗，患者的病情持续改善，连续几天无发烧、咳嗽、咳痰及憋喘等症状，自身没有任何不适。连续两次核酸检测为阴性，各项生理、生化指标均正常，截止到现在，已经有30多位患者康复出院
这无疑是对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采用的中西医结合治疗最大的肯定。而2月5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发布，其中再次强调，加强中西医结合，建立中西医联合会诊制度，促进医疗救治取得良好效果。
十公里外的中药房
黄冈，是李时珍的故乡，这里孕育着悠久的中医传统和文化，绵延数百年。黄冈的很多综合性医院都有中药房，这解决了区域医疗中心中西医结合治疗的最大的困难。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是一个新院区，当山东第一批医疗队进驻的时候，不少设备和措施还都没有完善起来，更何况是中药房和煎药室了。
再建一个新的中药房显然不现实，病人也等不起。于是，贾新华和医疗队员一起，与黄冈市中心医院老院区做对接，通过老院区的中药房，来供应中心的使用。“从中药的熬制、配送等一系列流程，都一一做了梳理。”贾新华说，两个院区的相关中医中药医务人员建了微信群，病人的药方开好以后，通过微信群发送到中药房，煎煮完毕后，统一派车送来中心，每天一趟车来回，往返几十公里，解决病人的用药问题。
“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的中西医结合治疗，也影响着中心医院的中医药发展。”贾新华说，他们一下子增加了很多中药的用量，需要24小时熬药。有一次晚上熬完药以后，当地中药房工作人员一起合了一张影。“因为从来没有熬过这么多药，大家对中医药又重新有了信心，因此留了念。”
“等疫情结束，我要去山东感谢你”
中医，她不仅仅是一种治疗方法，也不仅仅是一种医学，它蕴含着“仁和精诚”的文化，她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也影响着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的每一位医护人员。
2月8日，郝浩通过微信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病人躺在病床上，但是紧紧握住郝浩的手。这是一位重症的病人，他刚来到院区的时候非常焦虑。对于重症的病人来说，胸闷的窒息感，让他们经常处于恐惧当中。郝浩说，当疾病来临时，病人的心理也会出现问题，即使是有医学素养的医务工作者也不能例外。“这要求我们以后在解除患者生理病痛的同时，重视心理疏导，尤其是重病人、特殊时期，可能这样的心理问题会更重。”
在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床旁医护人员会与这些病人有更多的肢体接触，握住手、整理下衣被、协助病人变换下体位，这些看似对病情无太多帮助的动作，可以让病人体会到是被关心的。病人可以更安心，饮食、睡眠可能会更好，更利于疾病的康复。
贾新华说，对于山东医疗队来说，除了技术，还有很多“人文治疗”需要做，在这种特定的情况下，患者的焦虑和恐惧情绪比较严重。因此，如何疏导患者的情绪，减轻他们的焦虑状态，这是一个重要的治疗内容。
减轻患者的心理负担。由于病情的特殊，家属不能来探望，患者在亲情关怀上就会有所缺失，贾新华就加了很多病人家属的微信，在查房时，经过病人同意后，把患者的情况拍照给家属发送过去，随时解答病人家属的问题，既能减轻患者家属的焦虑和挂念之情，又能让家属加强亲情关怀，协助疾病的治疗。这在疾病的治疗中是容易被忽视的一个方面，但是也是极其重要的一个内容。减轻他们的不安和焦虑。“这对于患者的治疗是很关键的。”
即便是出院的患者，现在也经常跟贾新华在微信上沟通，每一次沟通，都是一份踏实。甚至有的病人好转以后，还给贾新华说，“等我好了，疫情过去后，我会专程去山东感谢你们。”
而郝浩说，病人对我们经常说的话是：感谢你们，感谢山东医疗队；医护太辛苦了；信任你们，我会积极配合一切治疗。“我们最想听到的是第三句。”
贾新华说，这是对于医护人员最大的成就感。
山东家乡的“外援”
目前，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各项流程逐渐顺畅，规范性的制度也建立了起来。贾新华的语气也比之前要轻松许多，由于流程的不顺畅导致那种彻夜劳累的日子，已经不会再出现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工作手册、院感手册、护理手册等，我们的第三批队员来了，有了工作指南和制度，就可以很快上岗了。”
中西医结合治疗的工作机制也渐渐成熟起来。贾新华和中医小组计划着给医务人员也制定药方服用中药。“院区要经常喷洒消毒液，时间长了对医生的气道黏膜有损伤，加之穿上防护服之后，医务人员需要大声讲话，久而久之，近半数的医务人员都产生了咽喉不适的症状。”
贾新华和中医小组的成员们计划着调配医护人员气道的防护用方，解决医务人员咽喉不适的问题。同时还开展了中药熏蒸疗法，采用芳香化浊的方式，起到辟秽的作用。
中西医结合的方案一步步在完善，也在患者中多层次地广泛使用。在中西医结合治疗实践中，中医小组也积攒了平时难以获得珍贵经验。在最近一次的小组讨论中，大家均建议，结合这段时间100多位病人的中西医治疗经验，不断完善我们的诊疗流程，总结其中的规律，形成一套规范的治疗思路和方法，向兄弟单位、向基层单位推广，提高治疗疗效和效率。
在这十几天中，中医药在治疗新冠肺炎方面，陆续取得了成果。2月6日，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和武汉市中医医院的23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治愈患者出院，这些患者都是经过中西医结合治疗康复的。当天，山东省胸科医院首例新冠肺炎患者出院，院方表示，中医药应用成为本次治疗的特点，效果显著。
2月7日，山东省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省卫生健康委党组书记、主任、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处置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袭燕介绍，山东充分发挥中医药特色优势，截至2月6日24时，全省中医药参与治疗确诊病例336人，中医药参与治疗率达88.6%。
2月11日21时，湖北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指挥部召开第21场新闻发布会，山东省卫健委二级巡视员、山东第一批援湖北医疗队领队张韬出席发布会介绍情况时表示，对于普通患者，医疗队采用中西医并重的诊疗方法，中药诊疗方法在疾病早期介入取得了非常明显的成效。
这些进展，让贾新华对于中医药的发展和在这场战役中的应用非常有信心。贾新华说，中西医结合治疗在黄冈“小汤山”之所以取得成绩，还因为他的背后，有强大的家乡“外援”。贾新华说，在他跟随第一批医疗队来到黄冈后，省中医药管理局孙春玲局长、贾青顺处长经常把国家卫健委和中医药名家的新冠病毒肺炎诊疗方案发给他，为他在临床的治疗提供了方向和借鉴；
此山东新冠肺炎中医药专家组也不断向前线分享他们的经验和总结，为医疗队提供了更多的方案和思路。“比如有专家提出，湖北本地人的体质偏于寒湿，而我们在临床上也发现，患者有“寒湿”的症状，因此在用药上就会对症下药。
山东中医药大学党委书记武继彪、校长高树中、副校长庄严、山东省中医院院长任勇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们经常连线贾新华，关注前线的情况，提出在治病救人的基础上，要注重总结出中医药疗效评价实证，促进中医药的发展。
“我们是山东医疗队，我们要提炼总结，形成我们中西医结合治疗的‘山东模式’。”贾新华说，过去二十多年的临床经验，但缺乏的是大规模的临床设计规范的循证医学的证据，所以在这次呼吸系统疾病防治过程中，要总结中医药的规律，包括预防的规律，治疗的规律，为以后的实践，做数据支持和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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